3月9日，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新闻中心举行记者会，邀请商务部部长钟山、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副部长钱克明就“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 推动全方位对外开放”相关问题回答中外记者的提问。（图片来源：新华社）

今日（9日）上午，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举行记者会，本场记者会的主题是“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 推动全方位对外开放”。商务部部长钟山、副部长兼国际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副部长钱克明就“一带一路”等热点问题回答中外记者提问。以下为文字实录：

香港商报记者：我想问一个关于“一带一路”的问题。有观点认为，“一带一路”建设加重了沿线国家的债务压力，是只有利于中国的“单行道”。请问，商务部今年会推出什么样的措施来继续推动“一带一路”建设的发展？此外，澳门作为中国和葡语国家的交流平台，请问在“一带一路”建设上，可以发挥怎样的作用？

钱克明：谢谢您的提问，我来回答您的问题。“一带一路”是一个中国方案，同时也是国际公共产品。“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五年多来，我们始终秉持一个精神、一个原则，积极推进“五通”。一个精神，就是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丝路精神。一个原则，就是共商共建共享原则。“五通”，就是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和民心相通。五年多来，我们已经和150多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签署了合作文件，一大批合作项目落地见效，既有力地促进了相关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也给当地普通民众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受到了普遍欢迎。这些成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说，“‘一带一路’只有中国受益”这个观点罔顾事实，根本站不住脚。

刚才您谈到债务问题，我想债务问题要从几个方面看：

一是从历史上看，国际上债务问题是个老问题，有些国家债务上升，这是长期积累的结果，这都有统计数据。比如，最近大家关注的巴基斯坦，它的外债里有42%是从多边机构借的，中国债务在里面仅仅占10%左右。在很多国家都是这样，总体上看也是这样的水平。

下一步，商务部在推动“一带一路”建设方面，主要抓五个方面的工作：

一是建设各方都受益的项目。我们将聚焦产业投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做优做精一批综合效益好、带动作用大的重大项目，改善当地基础设施条件，帮助发展中国家更好地参与全球分工，推动经济发展，提升发展能力。同时，实施一批改善民生的项目，增加当地老百姓的获得感。

中国日报记者：各位部长好，我们知道外商投资法草案8日已提请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审议，该法将从哪些方面进一步提升和改善我国的营商环境？具体实施细则时间表是怎样的？另外您将如何判断今年我国吸收外资的能力，会从哪些行业发力？谢谢。

王受文：谢谢您的提问。去年11月份，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进博会主旨演讲中指出，中国将加快出台外商投资法规，全面深入实施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制度，营造国际一流营商环境。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深刻阐述了制定出台《外商投资法》对改善投资环境的重大意义和积极作用。

现在全国人大正在审议《外商投资法》，之前《外商投资法（草案）》已在网上公开征求意见。我认为，《外商投资法》至少在以下几个方面，进一步优化了中国的投资环境：

第一，《外商投资法》确立了对外资的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的管理制度。这就意味着，对外资来说，中国的投资环境更加开放、稳定和透明。原来我们对外资的管理是“逐案审批”，每一项外资企业到中国来投资都要政府部门一个一个来审批，批准了就可以设立，不批准就不能设立。党的十八大之后，我们进行了改革，现在把这个改革的成果体现在《外商投资法》里面，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来。具体的做法就是对所有的外资准入项目分类，在负面清单里面的需要进行审批，负面清单之外的，就享受和国内企业同样的待遇，企业只要到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备案，到地方的分支机构注册就可以了。这样的话，哪些需要审批，哪些不需要审批是透明的，这个单子是要对全国公布的，是稳定的。负面清单越来越小，现在负面清单里只有48项是需要审批的，或者禁止外资进入的，其他的都是只要注册备案就可以的，所以它是开放的，为外商的投资环境提供了重要的法律保障。

第二，《外商投资法》一个很大的特点，确定了外资在中国进行公平竞争的环境。外资企业到中国后，有时候会感觉到与中国内资企业相比，存在不公平竞争的地方，比如有时候他们抱怨，政府采购他们不能完全参与，中国制定的有关商品标准、服务标准、行业标准，外资企业也不能完全参与；他们有时候还抱怨说，中国的内资企业享受到了一些优惠政策，外资企业享受不到。现在《外商投资法》就确定了，凡是对内资企业适用的所有优惠政策，外资企业全部能够享受，外资企业和内资企业具有完全相同的参与标准制定的权利，外资可以与内资一样公平参与政府采购的竞争。所以，《外商投资法》确定了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

第三，《外商投资法》进一步加强了对外资企业权益的保护。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我们利用外资政策“三个不会变”，其中一个就是“对外商投资企业合法权益的保障不会变”。《外商投资法》强调了对外资企业知识产权的保护。有的外资企业说，我们到中国来投资，有些政府部门利用行政权力对我们施压，要求把我们的技术转给当地企业。《外商投资法》明确规定，企业的技术合作基于商业原则、基于自愿原则，政府部门不得利用行政权力来干预。对外资企业的利润汇回，他要撤资了，或者是利润很多要汇回，外汇自由出入，《外商投资法》也给予了保障。对于外资企业在某个地方投资，遇到了“新官不理旧账”这个事情，《外商投资法》也做出了规定。地方政府对外资企业所做出的承诺必须履行，如果由于一些公共政策的目的，要对外资企业予以征收，也必须给予公平的补偿。在这些方方面面，《外商投资法》都给予了规定，使得外资企业在中国投资的利益得到了保护。所以，《外商投资法》出台将会大大改善中国的投资环境。

关于吸引外资的前景。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统计，去年全球跨国投资下降了19%，但是中国吸引外资还增长了1.3%。就今年而言，钟山部长在全国商务工作会议上已经提出了我们利用外资的一些措施，党中央、国务院对利用外资也非常重视，出台了稳外资的系列政策。所以，尽管全球跨国资本的流动在减少，尽管各国在吸引外资方面的竞争加剧，尽管我们现在也遇到了劳动力成本上涨带来的竞争优势弱化，但中国有庞大的市场优势，中国经济稳定增长，中国劳动力素质不断提高，以及中国稳定的投资环境，特别是《外商投资法》出台以后，将提供更优的外资环境。我认为，我们今年利用外资仍然能够稳定规模、提升质量、优化结构。谢谢。

经济日报融媒体记者：我的问题是，去年首届进博会可以说是惊艳了全世界，成为中国对外开放的里程碑。现在大家对第二届进博会充满了期待，能否介绍一下现在的筹备情况，以及和首届相比会有哪些不同的地方？谢谢。

钟山：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是习近平总书记亲自谋划、亲自提出、亲自部署、亲自推动的。首届进博会取得了圆满成功，这个成功不是口头说的，是有依据的。我给大家介绍几个方面：

第一，展览规模大。展览面积达到30万平方米，我们两次扩大规模，仍然是“一展难求”。首届进博会有172个国家、地区和国际组织参加，充分体现了中国市场的强大吸引力。

第二，展览档次高。参展的世界500强和行业龙头企业有220多家，在展览期间有300多个新产品、新技术首次亮相，首次发布。在国际上评价博览会，通常会看首发产品多不多？首届进博会是全球博览会中首发新产品最多的之一。

第三，展览效果好。参展商、采购商等80多万人到会。在进博会期间，工业品、农产品、服务等七大板块都有成交，成交额达到578亿美元。我听一个参展商讲，他们把直升机送来参展，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能成交，结果有15架直升机成交，喜出望外。还有一些医疗器械也是一样，比如最小的心脏起搏器，参展过程中就有很多医院表示非常愿意引进。现在这个小的心脏起搏器已经进入中国医院了，这也是厂商没想到的。还有一些农产品，也很有意思。比如，拉美有个国家的咖啡过去没有进入中国市场，参展商说这是拉美最好的咖啡，要寻找客户，进博会就帮他们对接，结果找到一家客户，这个参展商说我有5万美元的咖啡可以卖给你，结果买家说，那么少啊，太少了，不够。这说明国内市场是非常巨大的，采购商很多，参展商很高兴。

首届进博会是中国为维护多边贸易体制、支持经济全球化搭建的一个公共平台，也是国际公共产品，是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满足企业发展进步和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一个有效载体。首届进博会在全球产生了广泛影响，得到了国内外高度赞誉，也被评为2018年度中国十大新闻。

习近平总书记在首届进博会上强调，“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不仅要年年办下去，而且要办出水平、办出成效、越办越好”。我们将认真贯彻落实，全力做好第二届进博会的各项筹备工作。

一是规模更大。今年展览面积计划是33万平方米，从报名的情况看，估计会有更多国家、更多企业参加。昨天晚上，进口博览局同志告诉我，有些展位已经爆满了，比如说健康板块，现在都已经百分之百满了，还有一些板块的报名进展也是非常快。

二是质量更高。第二届进博会将会有更多的新产品、新技术、新服务，展览内容、形式也将更加丰富。

三是服务更优。我们将为参展商、采购商组织更多的配套活动，提供更加专业的服务。

四是成效更好。可以预期，第二届进博会会有更多的商机，更多的成交，消费者也会有更多的选择。我们的目的是让参会的各方都有更大的获得感。同时，在进博会期间，我们还将举办第二届虹桥国际经济论坛，邀请更多的全球政、商、学、研各界知名人士参加。

在座的新闻界记者朋友们，很多去年可能都去了进博会，为我们的进博会作了充分的报道，在这里我要感谢大家。同时，我也欢迎今天在座的、不在座的新闻媒体去进博会体验、感受一下，到底规模有多大、成效有多好，有个亲身的感受。去年到现场的新闻媒体接近4000人，希望今年的进博会有更多的记者朋友参加。有关第二届进博会的资料和情况介绍，如果记者朋友们有兴趣，可以到发布厅入口处领取。谢谢大家。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国广记者：我们注意到，近期中国企业在海外经营投资的时候所面临的风险和困难有所增多，请问商务部对此怎么看？另外，我们在帮助中国企业“走出去”方面又有什么样的考虑？谢谢。

钱克明：我们注意到，近年来一些国家加严了对外国投资的安全审查，给中国企业“走出去”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商务部也接到很多中资企业的反映，我们正密切跟踪，全面评估。

大家知道，我们一贯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保护主义，更不希望看到安全措施被滥用，给正常的投资设置障碍，我们也愿意与有关国家一道，共同为投资者营造公开、透明、便利的营商环境，推动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

当前，中国对外投资已经成为拉动全球对外直接投资的重要引擎。201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1300亿美元，规模稳居世界前列。同时，我们对外投资的质量和效益也有大幅度提升，其中制造业对外投资占比不断提高。大家知道，2015、2016年我国企业去国外买足球俱乐部、买宾馆的特别多，但是后来采取了一些措施，现在我们制造业对外投资比例大幅上升，2018年，中国对外投资为东道国创造就业170万，贡献税收近400亿美元，效果非常好。

谈到下一步的工作，主要是通过三个方面来引导企业对外理性投资：

一是搭平台。刚才我们提到的境外经贸合作区，作为中国和有关国家投资合作的一个重要平台和载体，我们想升级提升一批，同时在海外新建一批境外经贸合作区，特别是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二是强能力。加强对对外投资企业的培训，提高国际化投资和运营的能力。我国已经进入了“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的阶段，但是中国企业国际化运营能力还有待提高。下一步，我们在投资政策、合规经营、企业社会责任等方面加强培训，同时也鼓励企业相互抱团，优势互补，集群式“走出去”，提高综合竞争能力。

三是防风险。我们主要抓了两件事，下一步要进一步加强。一个是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现在已有近170个国家和地区的国别指南，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更新完善各个国家和地区的投资政策、投资环境，包括投资风险。另外，我们还建了一个对外投资联络服务平台，这个服务平台除了有关国家的投资环境以外，特别对投资的风险进行分析和预警。所以下一步，我们想通过这三个方面，来引导中国企业理性、有序地“走出去”。谢谢。

日本经济新闻记者：我的问题是关于构建自由贸易区的。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表明“推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中日韩自贸区、中欧投资协定谈判”。请问，具体来说怎样推进这些协议的谈判？期待什么样的成果？谢谢。

王受文：谢谢您的提问。去年11月份，在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上，习近平主席的重要讲话中强调，中国愿推动早日达成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加快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进程。刚刚您也提到，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再次提到了这两个非常重要的谈判，这表明中国政府对这两个谈判高度重视，也体现了中国政府对这两个谈判非常积极的支持态度。就RCEP而言，16个成员占到全球人口的48%，占到全球GDP和全球贸易总额的30%左右，这是一个有重要意义的协定。16个成员的目标就是要达成一个全面的、高质量的、互惠的、现代化的自由贸易协定。对这个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不只中国高度重视，另外15个国家也高度重视。在去年11月份新加坡召开的RCEP领导人会议上，领导人达成了一致，作出一个声明，表明了RCEP谈判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要求进一步努力，早日达成这个自由贸易协定。

中国对RCEP谈判可以说是非常重视，我们特别支持东盟在RCEP谈判中的主导地位。东盟各国为RCEP谈判付出了巨大努力，也极为重视。今年主席国是泰国，泰国表示今年要召开五次部长级会议、六到七次技术级谈判会议。中国积极支持今年泰国作为主席国，进一步推动RCEP谈判取得进展。我们已经表明，中国今年7月份将召开一个技术级谈判会议，邀请另外15个成员的谈判人员来中国谈判，这些技术级谈判人员加在一起有700多人，可以说是个规模很大的谈判。谈判涉及到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投资三大领域的准入，中国积极推动各方在这三个领域早日达成一致。在规则领域，有15个章节，现在已经完成了7个章节谈判，中方将继续推动剩下章节的谈判。

至于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中方也高度重视。去年，中日韩领导人会议也表明要加速推进中日韩三国自贸协定谈判。三方确定的目标就是中日韩要达成具有自身独特价值的自贸协定，在货物、服务和投资三大市场准入领域都要超过RCEP，是个RCEP+的协定。去年12月份，中日韩三方谈判的牵头人在北京举行了最新一次谈判，大家达成一致意见，今年要加速谈判频率。去年是开了两次，今年要召开三次中日韩谈判牵头人会议，下一轮的谈判很快在日本召开。中方也期待着与日本、韩国方面一起努力，来加速推动中日韩的谈判，使谈判早日结束，为区域经济一体化、贸易投资自由化做出努力。谢谢。

凤凰卫视记者：我们的问题是关于世贸组织的改革，这也是国际社会非常关注的一个热点。我们知道，之前二十国集团布宜诺斯艾利斯峰会也是明确“要对世贸组织进行必要的改革”，请问中方在这一问题上的立场是什么？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钟山：谢谢。世贸组织是全球经济治理的重要支柱。中国坚定维护多边贸易体制，支持对世贸组织进行必要改革。但是改革不能推倒重来，而是要通过改革加以完善，增强世贸组织的权威性和有效性。

中方提出了世贸组织改革的三项原则和五点主张：

三项原则：第一个原则，要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核心价值。这个核心价值最重要的是非歧视和开放，非歧视就是要坚持最惠国待遇和国民待遇，开放就是不得随意限制贸易。第二个原则，保障发展中成员的发展利益。也就是赋予发展中成员灵活性和政策空间。第三个原则，遵循协商一致的决策机制。这个决策机制就是不能强国大国说了算，要广泛地听取各成员的意见。

五点主张：一是维护多边贸易体制的主渠道地位。不能以“新名词”“新表述”偷换概念，削弱多边贸易体制的权威性。二是优先处理危及世贸组织生存的关键问题。从目前的情况看，最关键的是上诉机构成员遴选问题。上诉机构是多边贸易规则的“牙齿”，上诉机构的裁决具有强制的执行力，所以上诉机构对世贸组织至关重要。三是解决贸易规则的公平问题和回应时代需要。现行规则是二十多年前建立的，现在很多新的贸易方式、贸易模式当时都没有，比如说电子商务、投资便利化等等，所以要与时俱进，加以完善。四是保证发展中成员特殊与差别的待遇。就是要正视全球发展的差距，维护发展中成员的发展权。五是要尊重成员各自的发展模式，坚持多边贸易体制的包容性，不能把某一种模式强加于人。

下一步，我们将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关于“积极参与世贸组织改革”的重要指示精神，加强与各成员沟通合作，共同推动世贸组织改革，更好地发挥世贸组织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重要支柱作用，共同推动经济全球化，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谢谢。